SHER

【毕深】家国往事

花雕酒与格瓦斯:

写的真的很不错,把故事缓缓道来,大家可以去看看前文~


司念:



第三章
    
    
    
    有一日傍晚,毕忠良沿着河堤散步,听见垂柳间若有若无的音乐声。朝下面一看,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:是陈深在吹口琴。
    
    陈深听见脚步声,回头看到毕忠良向他走过来,不由得愣了一下,握着口琴的掌心沁出薄汗。
    
    陈深从石头上站起来:“长官。”
    
    毕忠良拍拍他的肩:“坐吧,我听你吹得不错。”
    
    “小时候我娘哄我睡觉的总给我哼一首曲子,那时觉得真好听,我现在记不清调儿了……也记不清我爹娘的模样了。”陈深摩挲着口琴,一向嬉皮笑脸的脸上浮现了淡淡的忧伤。
    
    陈深很快从怀念与彷徨中脱出,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毕忠良笑笑:“我说这些让长官烦了吧?”
    
    “没有。”毕忠良揽着他的肩膀:“我也会这样,晚上睡不着就想家里的妻子女儿。”
    
    落日仿佛要坠入湖水中。
    
    “参军离家时,我妻子刚刚怀孕,生下来的女儿我到现在还没有见她一面。”
    
    毕忠良感叹一声:“真想回家啊。”
    
    这片土地上的许多人像毕忠良一样,有家回不了,却还有更多的人如陈深一般连一个家也没有。
    
    战争斩断了许多人的根,将他们一个个送上战场,却忘记送他们回家。于是,千千万万的游子似浮萍,在这片战火纷飞的大地上飘荡。


    
    
    六月初,北平被北伐军攻占。奉系军阀张作霖乘火车欲撤往东北,被日本人刺杀于皇姑屯。
    
    消息传来时,毕忠良的调令正巧下来。集训处的几位教员也有被调任往别处的,如陈深被调换到了黄埔军校任职。
    
    集训处夜晚办了欢送会,热闹到半夜仍灯火通明。
    
    毕忠良被灌了许多酒,扶着桌子差点站不起来,身后有人及时托住他的手臂。毕忠良回头对上一双清明的眼睛,是陈深。
    
    “长官,您醉了。”
    
    毕忠良摇头,含混不清地说:“我从来没有……醒过。”
    
    “我送您回房间。”
    
    毕忠良借着他的力站起身,一个踉跄连忙抱住陈深的腰:“扶好。”
    
    陈深正想要撒手,听见这话只能重新用力,将毕忠良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。毕忠良满意地捏捏他的肩:“好兄弟,听话。”
    
    陈深觉得腰侧的温度变得有些烫热,那是毕忠良的另一只手掌贴在他的腰上。
    
    一路上陈深耳朵越来越红,不知道的必定认为他也同样喝醉了。
    
    回到毕忠良的房间,陈深将毕忠良扶到床边坐下,去打了一盆水。陈深先帮他脱了鞋和袜子,然后问:“长官,要不要擦把脸?”
    
    毕忠良躺在床上不动,嘴里含糊地“嗯”了一声,“你帮我擦……”
    
    陈深拧干毛巾,坐在床边,帮毕忠良擦了脸和脖颈。醉醺醺的味道,让陈深闻起来有些难受,心血沸腾不平。刚想站起来,毕忠良拉住了他的手,紧紧地握住不放。
    
    陈深猜不出毕忠良的用意,只好继续坐下。
    
    毕忠良忽然开口:“晚上没见到你饮酒。”
    
    “长官,我不会喝酒。”
    
    “男人怎么能不会喝酒?”
    
    “我不能喝,喝了酒就会控制不住出丑,到时候长官肯定会骂我出洋相。”陈深说。
    
    毕忠良安静了片刻,又说起另外的话题:“你到黄埔任职,不能像在这里这般胡闹,记住为人师表的责任。”
    
    陈深随口应了,以为毕忠良接下来又会像以往一样训他一通。
    
    “我在黄埔有两三位旧识,启程前我写封信你带着,让他们关照你。”毕忠良说道。
    
    陈深闷闷地应声:“多谢长官。”
    
    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阵哄笑声,陈深看毕忠良皱眉,试探地问:“我出去让他们散了吧?”
    
    “让他们尽情享受吧。”毕忠良说:“上了战场,再也没有这样的日子可以让他们闹腾了。”
    
    陈深望着两人交错的手发呆。
    
    毕忠良的手粗砺而温热,陈深想起与大哥分别的场景。
    
    大哥用手抹去他的眼泪,劝慰道:“阿深,别哭。”
    
    他怎么能不哭呢。陈深那时虽然年幼,却知道四处动荡不安,这一次也许就是生离死别。
    
    “哥,我不想你走。”
    
    陈深希望自己的撒娇,可以像往常一样起作用,但是他哭哑了嗓子,也没有留下大哥的脚步。
    
    国难当头,有人选择无视而碌碌度日。
    
    有的人却义无反顾地踏上那条孤独的道路。他们在黑暗中踽踽独行,举着鲜血浇筑的火把,寻觅救国兴国之路。
    
    当陈深在长大后,踏上与大哥同样的一条道路,他才明白其中诸般苦乐。
    
    他们并不想成为英雄。
    
    不过是一个个小人物,在乱世中为山河洒遍热血。
    
    毕忠良松开了手:“你回屋歇息吧。”
    
    陈深的眼眶微湿,“晚安,长官。”
    
    有些离别是无法避免的,你只能期待有一天不期而至的重逢。在日落的小镇,或者硝烟弥漫的战场……
    
  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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